新华社专访中国足协副主席孙雯：女超联赛有进步 女足发展需合力

新华社武汉9月30日电（记者岳东兴、乐文婉）9月28日，武汉车谷江大队在2024中国女足顶级联赛（女超）中如愿卫冕，连续第五次获得该项赛事冠军。

9月28日，武汉车谷江大队球员姚伟（前）在颁奖仪式上举起奖杯。新华社记者 伍志尊 摄

比赛期间，中国足协副主席孙雯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，从联赛发展、女足模式、青训工作、国脚留洋和国家队等方面，分享了她的观点。以下是采访实录。

问：今年的女超，球队间差距在缩小，冠军悬念保持到最后一轮。联赛在竞争程度和比赛质量等方面，有怎样的变化？

答：跟我们自己比的话是有进步，特别在个别环节能看到一些尝试，但要跟高水平比赛相比，比如欧洲联赛，在攻防节奏、每个场景中一些处理球的合理性，包括身体和速度层面、攻防的能力上面，还是有差距。

我们这两年在联赛推出“工资帽”等措施后，一支球队就不会变成非常多的国脚组成的队伍，大家实力相对平均。对每个队员来说，其实锻炼价值更大，因为原来大家都很好，你可能不费吹灰之力，比赛就轻松拿下。但现在，这种对抗压力会让球员有更多提升的可能，对处理球有帮助。

我们乐意看到联赛至少有6到8个队，保持高水准、高对抗攻防的节奏，球员才能得到充分锻炼。在比分相近下，大家去不断提高心理以及对战术运用、阅读比赛的理解力和判断力，才有可能在世界大赛上，至少在心理层面能够应对。

当然我们还要继续努力，对球的压迫，不是说球到了以后才压迫，是整个过程当中的预判、对时间和空间的压迫，还要再提升。

6月15日，江苏无锡队主教练陈婉婷在场边指挥。新华社发（方东旭摄）

问：从上座率看，女超本赛季场均人数据统计为2275人，最高上座场次15868人（第22轮的河南新乡赛区）。您怎么看本赛季的球市？

答：场均观众人数去年是1000多人，今年等于每场多了1000多人，这是可喜的进步。女超有一点不同的是，体育局运营为主的球队是参赛主体，只有长春队属于企业赞助队伍。从市场角度来说，我们在努力争取更多推广元素，将来可以在俱乐部准入、场地要求等方面，给那些运营好的赛区一些奖励，比如像枣庄、新乡赛区，他们花了很多功夫提升上座率。我们希望能鼓励更多运营者，从推广女足角度去考虑全方位的市场化发展方式。

问：武汉女足实现了五连冠，接下来将在国庆期间代表中国球队参加亚冠联赛。您对这支老牌劲旅有怎样的评价？

答：武汉市一直以来对女足非常重视，他们在女超、女甲都有球队，体现了这个城市对女足的支持、对足球的热爱，以及经济基础和硬件设施带给足球发展的支撑。我们希望有更多地方、更多足球重点城市能像武汉一样。因为中国足球现在要突破，要有新的一个面貌，女足应该是叫“凤先飞”，这个是义不容辞、责任担当，我们必须要承担起来。

亚足联对女足赛事改革成果非常显著，很多赛事从周期、长度、强强对抗的设计，对女足发展是很好的推动，特别是这次增设的亚冠联赛，专为俱乐部设置。这对俱乐部更好以世界眼光和标准来打造球队有指导意义。

对于第一次参赛的武汉来说，除了作为东道主能把比赛组织好之外，我也希望俱乐部能在对外交流中有更开阔的视野、目标和愿景，也希望通过亚冠联赛，能让这座城市给予女足更多支持。

9月28日，武汉车谷江大队球员吴海燕（右二）进球后庆祝。新华社记者 伍志尊 摄

问：从女超12支参赛队看，各俱乐部运营主要靠地方体育局。您对联赛发展模式有怎样的思考？

答：女足发展有咱们的国情，比如像全运会的一个主导地位。怎样在现有条件下走一条我们自己的职业化联赛道路？我们也想做一些改变，包括像全运会，怎么结合整个联赛，还有青少年梯队比赛，我们希望能让比赛节奏更快、对抗更激烈，希望能有更多好的队伍涌现出来。

在现有基础上，怎样去更好地提升水平，包括教练员培养，可能组织他们在比赛间歇期去国外培训，或请进来一些好的教练导师，给他们更好的一种解读比赛的能力。然后就是青训要抓好，因为联赛和国家队质量，更重要的是在青训打下好的基础。青训阶段如果没有好的球员选拔培养，个人能力强、有特点的球员如果不涌现，联赛和国家队水平注定成为“无源之水”。

9月28日，江苏无锡女足队球员伊夫林（中）在比赛中。新华社发（杜懿摄）

问：在国家队层面，多名国脚目前在欧洲联赛踢球。中国女足主教练安特·米利西奇在9月组建U23国家集训队，前国脚李冬娜也在教练组成员中。足协在球员留洋和国家队建设上，有怎样的考虑？

答：我们现在与海外踢球的球员们保持非常好的沟通，安特也在跟各俱乐部沟通，保持国脚们信息的更新和同步，假如出现伤病都会第一时间知道，这些方面我们会再做一些改进。

我们现在想从“大国家队体系”建设上，从整体角度去考虑。安特在不断挖掘年轻球员，通过U23集训去找一些有潜力的苗子。同时我们借这个机会，让很多教练员在一起交流，包括年轻的中方教练员，正好借这次集训，可以跟安特一起学习，学习他整个的训练执行，以及训练和比赛管理。

U23队员有一些好苗子出来了，但问题是有时在俱乐部还不一定有机会打主力。所以通过集训，要给孩子们被发现和锻炼的机会。

5月10日，中国队球员在比赛中庆祝进球。当日，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进行的2024年U17女足亚洲杯小组赛中，中国队3:0战胜泰国队。新华社发（阿贡摄）

问：从2025年开始，U17女足世界杯将从过去的两年一届，改为一年一届。足协如何应对变化？

答：其实信号很明显，国际足联通过女足这项赛事，用一个竞赛杠杆，来“撬动”各会员协会，让他们加大对女足青训投入，能够让更多队伍和球员出现在世界舞台。对我们来说，既是压力，也是助力。

未来大家都会把青训作为很重要的抓手，意味着中国女足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，我们也需要做出改变。从助力来说，因为有更多世界比赛的机会，对青少年球员成长是非常好的。世界大赛跟国内联赛相比，无论从锻炼价值、自我认同，还是比赛欲望的提升，对孩子们来说都是很好的机会。

5月19日，中国队球员刘泽玉（右一）在比赛中进攻。当日，在印度尼西亚巴厘岛进行的2024年U17女足亚洲杯三四名决赛中，中国队1:2不敌韩国队。新华社发（阿贡摄）

我们下一步考虑在赛制上做些改变，包括怎样能让比赛水平往前推进，让水平相近的队伍多打比赛。同时，我们也希望引入一些竞争。比如，朝鲜女足刚拿了U20世界杯冠军，据介绍他们的青少年比赛，教练员是有竞争的，谁赢谁就来带国字号球队。但我觉得我们的传统模式也不能放，但是能不能带动大家一起，有一种“大家在一条船上”的大局观，共同为推动中国足球在世界舞台上的表现，有更多参与度。原来地方队可能更多考虑全运会，认为参加国字号球队没什么太多关系。我们希望能让大家形成合力，一起投入做一些改变。总而言之，中国女足必须在原有基础上更好地提升，原有的好传统和体系不能丢，同时也需要创新的办法，我们一直在思考和努力。

我们这几年在青训上投入真的非常大。从中国足协给予的支持来说，包括组队出访参赛，包括青少年梯队“压茬式”（一茬接一茬培养）地发展，我们都在做。但是，一个问题是怎样去提升青训质量？从教练员水平、选材、竞赛保障等，是需要再进一步去思考和提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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